从伊藤回到家已经10多了,洗了澡躺在床上读了一章回的《红楼梦》,合上书静下心来“反刍”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吴题说的没错,我不是要强,有时候甚至是逞强。一个人生下来,多么荒唐的事情,说的自己像条汉子,有勇无谋又有何用?面临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
暂不说孩子出生后,什么准生证,户口,入学问题。首先是孕检的问题,要建立档案,非婚生公立医院估计档都不会给建。其次,这身体一天天笨重,肯定需要人来照顾,如果告诉家里肯定各种唠叨,母上大人每次电话都明里暗里的让我们别太粘乎,现在让她说着了真搞出了“人命”,我又不想和孩他爹结婚这可是说什么也过不了关的。朋友们要不要告诉?他们以后会用什么眼光看我,不可能会一个一个去解释事情原委,大家都是结果导向,我这多年来清高的人设会倾刻间崩塌,我也是要面子的。这一条一条麻烦跃到眼前,想想就已经明显感觉应接不暇。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摆在眼前睡不着,虽说眼下和吴题有了婚约,这些都会随之而解,可是掺杂这么多复杂的因素,自己总觉得对吴题恩情大于爱情,好似。本以为今晚寿喜锅吃的妥贴,会风平浪静,一个翻身胃内一阵升腾直逼口腔,蹲在在马桶边把吃进的牛肉锅一样不落的吐出来,这样的日子真的好难,围在眼圈的泪不争气的滑落下来。我用纸巾擦了擦嘴,吃力地站起身,钻进冰冷的被窝。现在我只有一个念头,吴题赶快回来,哪怕是早一秒也好,他就是我的氧气,我承认对他的依赖大于对他的爱,但我相信这份依赖会随着岁月的发酵,终将变成爱让我们在约定的路口相见。
我想给老妈打个电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电话响了,真是心有灵犀是俺家娘亲的电话,我赶快擦了擦眼泪,说了几句话试试看声音是否正常,等整段铃声响完,我隔了大概五分钟情绪稍稍稳了些把电话拔了回去。
“妈妈,我正想打给您呢,咱们真是母女连心。”我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
“圣诞节怎么过的?每年茜子不都会组织聚会嘛?”
“人家现在下班就往家跑,儿子勾着她魂呢,叫我去家里吃晚饭,这几天总觉得累就没去。”
“感冒了吗?最近挺冷的,我看天气预报都零下十几度,你可注意加衣服,别老怕胖穿那以少。”
“怕胖不穿衣服,也不是我风格,老太太,你放心,没感冒,就是心玩散了,刚上班不太适应。”
“元旦的票订了吗?你二姨要等你回过生日呢,要不12月22日该过,说要错后两天等你一起。”
“票,订好了,29号回。”我强忍着不让这小家伙兴风作浪,妈妈求你了先别让姥姥知道。可娘亲还慢声慢语的说个没完,根本没有停的意思,每次我人至少要聊一个小时,我看看了时间还不到十分钟。
“你三姨今年六十六,不过不准备办,那你也要表示下心意,给准备份礼物。”
“这个早就想到了,已经订了,应该周一就邮到了。”
“昨天我去超市看到你二姑了,你小表妹还没有男朋友,你们俩可多让人操心......”我是实在坚持不住,打断了她。
“妈妈,你先等等我要去下卫生间。”我把电话扔在床上是冲向了卫生间,吐完了之后觉得舒服多了,慢悠悠走回到床上,本以为电话挂断了可没想到我那执着的老母亲一直在线等。
“瑄瑄,才我听到好像是呕吐的声音,以前你整天加班我可都没听你说过累,你还有其他症状吗?你这月来例假没有?”我以为我放了电话她就会挂,也没关卫生间的门,这排山倒海的架势,再加上母女连心,作为过来人估计老太太是觉出了什么,老太太有淡定了。
“哎呀,你这老太太怎么变得这么八卦,我昨天来的,因为身体不舒服,茜子叫吃饭也没去,南琴约我去教堂也没去,你说还想知道什么?”我哄着老娘,身她汇报行踪,可是避开了璋,避开了吴题,当然还包括这颗每天让我生不如死的小豆子,我不知道该怎样来和老娘说他们的事情,的确还没想好。
“我怀你的时候就是吐的特别厉害,就好一口儿,想吃西红柿,那会儿买菜不像现在这么方便,你爸就骑着自行车满世界给我找。因为你爸是老大,都觉得你是儿子,准确的说盼你是个儿子,你爷爷你也知道,不仅重男轻女还抠儿的厉害,知道我爱吃西红柿就让你老姑和老叔轮流往家里送西红柿,后来你出生后知道你是个女孩儿,你爷爷楞是问你爸要西红柿钱。”
“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提它干啥。我发现老人最不偏谁,反倒最后一定会指望谁,我爷还不是咱们给他送的终,每年清明咱们要不祭奠他恐怕坟就慌了,他那大孙子管他吗?咱给他烧的纸就当还他西红柿钱了。”其实我不该拿故去的老人开玩笑,可是说起老一辈的过往总是让老太太心里不舒服,我就是想让老妈开心点儿。
“妈妈,那你吐那么厉害,怎么缓解的呀?”
“你问这干啥?”
“好奇呗,我想知道我记事儿之前都干过些啥,嘿嘿!”
“你呀,还真是托生错了,就是男孩子性格,要强的很。”
“都怎么要强了,你给我讲讲呗。”我话题往别处引,想着老太太把刚刚在线听到卫生间那段忘了。
“你这丫头,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怎么回事?在成都呆了那么些天,这么多年你俩都没娶没嫁肯定是心里有对方,这大男大女的整天在一起,我是怕你们鼓捣出什么事儿来。”
“老太太,我这优秀的写作天赋是不是都随你呀?你是盼我有什么事儿吧?你呀把心放肚子里,我就是去成都旅游,璋尽了一下地主之宜,别的什么都没有。我还得做报表,明天顾总等着要呢不跟你说了。”
“可我刚刚明明听到......”不等她再说什么我先把电话挂了,我是真编不下去了。
这些事情比高阶求导的数学题还难,我真的不想再想,似乎把自己置于一个死循环中:告诉璋,去成都,舍不得BJ;不告诉璋,和吴题结婚,又对璋不公平;告诉璋,让他来BJ,又负了吴题;那么让他俩来决斗好了,大姐,你以为自己是茜茜公主呢?
再想下去脑子就快爆掉了,交给时间去解决吧,拿出ipad想看个电影分散注意力,结果发现依然还停留在《大话西游》的界面,《一生所爱》再次响起,看到旁边有这样一段评论:“当年大学毕业以后我和女友各奔东西,曾经一个晚上,偶然又看了这部电影,当至尊宝拥吻紫霞的时候荡气回肠的歌声也让我潸然泪下......第二天我打起行囊踏上火车往她家赶,如今十年过去,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想,这是对一部电影最好的肯定吧。”
十年,璋可曾有一刻想过背起行囊奔向我?我们真的有女儿了,你知道吗?回来以后我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因为害怕,可这小家伙的到来无时无刻不让我想起这个始作俑者,思念像我的害喜反应排山倒海的袭来,我把头埋在手臂里开始抽泣,忽然想到那天他摔倒的闹剧,又开始傻笑,我就这样一会哭一会笑像极了精神病患者。今日种种,似水无痕,若是骗鬼,鬼也会觉得侮辱了它的智商,和他一起的种种已经像浮雕一样刻在了我心里。
人总是有一个错觉,认为脑子是最聪明的,所有事情都通过大脑思考,而却不曾晓得:你真正渴求的,往往不是头脑告诉你的。至尊宝在结婚前反复在做一个梦:在广袤无垠的湖面上,从身边缓缓滑过的芦苇荡,这个梦代表是内心的感受。当我们还是婴儿的时候,完全是靠感知来认识世界,父母的拥抱,蓝天白云通过感知与世界建立连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开始用头脑去思考问题,感知世界的能力就逐渐变弱,内心也变的像椰子一样,有了坚实的外壳。至尊宝为什么要回到五百年前?回到五百年前就是回到过去,变得像孩子一样,用心去感知生活,这时你才会知道:什么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真正的爱情,一定是要触及你内心的最深处的。它是你在成人以后在心理上的一次退行和回溯,这样的退行可能很痛苦,却能告诉你真正想要的答案。
经过痛苦的退行我才发现原来在此之前我都不够爱他,或是说爱的那样自私,只为自己着想不曾顾及过他的感受。这颗小扁豆是璋先生流在我心里那滴泪,它融化了椰子坚硬的外壳,让我看到了自己内心的那份柔软。回到BJ我重新戴上金箍,套上那个坚硬的椰子壳,继续在现实中平凡的苟活。也是这颗小扁豆让我番然醒悟,让我重新用心去感知谁是生命之重,是璋先生让我摆脱稚嫩,而这颗小豆子让我肩负责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想脱掉金箍随你而去,而你在哪里?我拿出手机,看着发送栏内的四个字发呆,我是不是应该毫不犹豫地按下发送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