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轻抚肚皮,摒住呼吸感受着那颗小扁豆的存在。检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小扁豆的心脏已经开始划分心室了,我们可以用心交流了。虽然我们相处了数十日,但这是我正式知道它存在的第一个早晨,我告诉它会一直陪伴它成长,我们深情的悄悄话,让我更加坚定了面对困境的勇气和决心,那一刻心中爱意蔓延。
不美好的随后接踵而至,比早会还准时的晨吐我恨不得给自己悍在马桶上。这小家伙是个人来疯,越是人多的时候它越来劲,昨天开会时大家探讨开发西南市场的可行性方案,估计那地儿它熟,这一通把我折腾,被迫休会两次,不知道是因为听到成都它兴奋,还是在借机发泄着曾经我要杀害它的不满,我觉得自己很快就瞒不下去了,离开或许对大家都好。
此刻内心万马奔腾,五味杂陈,离职或许是最好的方案,强大的工作量不会因为你而减少,各阶段身体的不适百般折磨,影响别人的工作进度,工作都是一环扣一环,也不能让别人等你。其次,在职场私生活被人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被人抓住攻击的软胁,尤其是那些时刻找机会害你的人。想到菡月那第幽怨的脸和秦大嘴那颗八卦的心就让人生厌,要是被他们知道我的“光彩事迹”又指不定说出什么不着四六的话。南琴虽说是自己人,但也不能告诉,这个疯丫头脑回路清奇,嘴比脑子快,也没个谱。吴题说的没错,要严格保守秘密,这是对小豆子最好的保护。可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璋我还是不想说,这么多年我们极限拉扯和我的固执有关,我至今依然觉得他离开了那片方寸我便与他无关,他只是平行空间的一个存在,幼稚而可笑。也并非因为吴题的出现,而放弃了璋,毕竟至到现在没有收到他的半个字。
人真是善变的动物,成都的一花一木都表示出挽留,而我为了一份执念还是狠心选择离开,而现在为了肚子里这颗小扁豆我对事业竟没有了半点的留恋,那还是原来那个我吗?为了所谓的梦想只身一人在BJ漂了十年。大雨滂沱的夜里,打不到车,走路回家已经是凌晨;有猥琐男近身示好,都是多年的客户,不能得罪又要保全自己;加班成家常便饭,连续数月工作十几个小时见不着太阳;一天加班遇到地震,吓得大叫,可楼下歌舞升平,财务室灯光昏暗只有我孤单的背影,那天的地震如果真像汶川当年一样,那么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或许真的只是一个孤单的背影了。但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却是我的老板--顾总,千算万算的制度结果还是栽在了从天而降的一个娃手里。
对于茜子的保证也深感歉意,但我相信她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也会兴奋的尖叫,什么狗屁的保证她才不在乎,能给小骏马早日添个弟弟或是妹妹是她最希望的,我们的故事她是听的耳朵都绣了。我知道别人的道德底线在哪里,对于未婚先孕这件事情于我而言还是难于启齿的,她相信我对于感情的信仰,不会轻贱自己,并且大包大揽的说医院方面包在她身上。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和形象,准备面对顾总,尽管我已经想到了离开公司的理由,但我想以最好的状态和最小的伤害告别这个曾经给予我机会的地方。
经历了一早上的内心戏,我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恭敬敲开了顾总的办公室门,“顾总,真的很抱歉,奶奶突然病重,我爸是家里的独子又早早过世,只有老娘一人照顾病重的奶奶,奶奶一直和我们家生活,和奶奶感情深厚,我想回家照顾奶奶。请您看在我这份孝心另请高明。”
顾总略带遗憾地望着我,满脸写着疑惑,他若有所思的说道:“小瑄,你是一个聪明而有才华的人,但是编剧能力和演技都很差,很多公司在挖你我也有所耳闻,最近你和许总走的很近我也听说了,我理解你的选择。你看这样好不好,除之前谈的年薪,再拿出5%的股份作为诚意,今天咱们的谈话先到这里,你再考虑考虑,我下面还有会。”说着顾总起身离开了办公室,也不容我再说什么,留下一头雾水的我。
当下状态于曾经的我那可是梦想成真的即视感,多年媳妇熬成婆,终于迎来了事业的巅峰时刻,一个苦孩子为了出人头地,认定了这条轨迹。哪怕一辈子孤单下去,哪怕到戴上假牙那天也一直在加班都不在乎,对吗?而现在呢?那么坚定要离开,怎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就为了那个不到5毫米的小扁豆。
走出顾总办公室我又拿出化验单,看了看那模糊不清的黑白图片,根本辨不清它在哪里,那又怎样?迟早有一天她会长出像爸爸一样的眉眼儿,像我一样圆圆的小脸蛋儿,肉嘟嘟的躺在我的怀里。脚下已经换上了舒服平底鞋,从此以后我不再踩着恨天高傲视群雄,从今天起我要给我闺女一份脚踏实地的安全感。我也觉得自己好笑,一心就认定了是个闺女,因为他喜欢女孩儿。每次想到这个孩子我都会不自觉的想到璋,每有这个念头我又觉得愧对救我于危难的吴题,于是便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晚上没有加班,拐到伊藤去吃寿喜锅,我正努力调整自己的生活轨迹,这也是吴题说的,我要写一本吴妈语录,以后我们老的时候可以慢慢翻看,还可以留给我们的孩子,我们的恋爱谈的很柏拉图,吴题很绅士,充分尊重我,他说等我走出璋的世界,然后他在路口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情到深处,勾勾手指,或是一个礼仪性的拥抱也会回味半晌,临别那天的小冲动是不是说明我们离那个路口越来越近了。不觉中我满脸通红,双颊滚烫,不知是孕激素使然,还是寿喜锅蒸腾,亦或是念君归的惆怅。正当我百感交集的时候,说曹操,曹操还真到了。
“小瑄,做什么呢?”
“我在外面呢,视频不方便,我们用文字说,先让你看这是哪里?”我举着手机扫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真乖,按时下班到点吃饭,只可惜我不能陪你了。你先别切让我好好看看你。”
“瞪大眼睛仔细看,不到24小时能有什么变化。”我故意把脸凑近镜头
“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可不能乱吃药,这么不小心。”吴妈又开启了喋喋不不休模式。
“我打字和你说,周围环境太吵了”我切掉了视频
“日日思君不见君,百感惆怅。”我编成文字发给他,可是感觉自己好荒唐,这么短的时间怀了璋的孩子又在这里和吴题谈情说爱,这叫缘份?还是造物弄人。
“就你那工作强度和极高的工作热情,日日还有时间思君,我才不信。”
“信不信由你。”
“夜夜思君我倒是相信,因为我是。白天有见不完的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特别想你,真想马上回去抱抱你。”看到吴题的毫不掩饰,顿时让我脸颊泛起红晕。
“它乖不乖?”
“还说呢,最近我们在做成都区项目,他好像对那个地方很熟悉,每次开会他都特别兴奋,让我极度社死,为娘真是难啊,总不能因为我的耽误大家时间。”我和他边说着,手放在小腹上,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好透过屏幕都能嗅到,有点忽略了吴题的感受。
“Eric对我的作品非常满意,尤其是你给出建议那两部分,我也同他说了原来的结构,他说虽然中国元素沉重,但他愿意有新的尝试,最终采纳了你的建议。”吴题转移了话题,或是为了缓解心中的小失落。
“终于能为你做点什么了。”对于吴题为我做的一切真不是谢字能表达,而我对他能做的也是少之又少。
“你这可是做了亿点什么了,起码这能保证咱们在BJ三年吃喝不愁。”吴题哈哈大笑
“那也不及你为我做的半点。”我重来不觉得感情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Honey,10点约了Eric先不说了,我有一种预感,等我回去就可以在路口迎到你。Miss you.”在此之前我重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可于吴题而言,我便是他的执念。
“Miss you too!”我默默的发出去,可是miss的真的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