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顾九将采买的东西仔细整理了一下，收入自己的小包袱里，就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早，赵琛便早早去了太晨宫，顾九去赵琛屋子里的时候只剩下一个阿琴。
“主子忘了这本书，你去送到太晨宫。”阿琴将一本兵书递给顾九，“莫说是我说的。”
顾九接过，平时赵琛去太晨宫上课都是治国之论，这兵书都是赵琛平日里看的，怎得今日突然要这兵书了？
而且阿琴那句“莫说是我说的”简直就是把她当小孩子来哄骗了。
但是眼前的是未来赵琛的夫人，也算是她未来的主子。
“好，现在就送过去。”顾九甜甜一笑。
这日她还是选择走那条近路，只是路过那个破败的宫殿时，她朝着里面看了看，见杂草丛里什么都没有，心里才舒服一些。
到了太晨宫，顾九跟守卫的说明了来意，守卫便放顾九进去了。
里面亭台楼阁数之不尽，水池里的锦鲤五彩斑斓，但养得一般，身量苗条纤细。绕过七八处的楼台，顾九身上已经微微出汗，才到了赵琛伴读的博莱园。
抬头望去，只见紫色的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庄严的盘踞在楼阁之上，只瞧了一眼，顾九就连忙低下了头。
通过入门前的公公通传，赵琛踏着墨色的靴子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赵琛开头便是这一句话。
顾九恭敬将书递给赵琛：“主子，早上阿琴姐姐发现你少带了一本书，让奴给你送过来。”
阿琴把她当傻子，她反手就给阿琴下绊子。
要是赵琛站在阿琴那边，顾九就会跟赵琛说这是他教她的，不要因为别人的想法而左右自己，虽然原话跟此刻有些出入，但说明她会举一反三。
赵琛低眸看了一眼顾九手中的兵法，脸色不太好，转而将书收起：“回去吧。”
顾九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一个少年一身血色的锦袍，墨色的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的捆绑在脑后，他随手耷拉在椅子上，手背上露出青色的经络，衬得他手背肌肤薄如蝉翼。
“哪里的小孩儿？”太孙开口，“转来看看。”
顾九闻言，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一看不要紧，再看吓一跳。
那不是那天逗弄她的残疾少年嘛！
太孙看到顾九的脸时，眸子里露出玩味的笑意：“哟，哪家的小孩奴，长得跟本宫的憨儿一般。”
憨儿是太孙养的一只胖猫。
赵琛及时解围：“回太孙，是我院子里的丫头，这丫头还太小，不懂事，冲撞了太孙。”
“不冲撞不冲撞。”太孙嘴角勾起一抹笑，“这胖丫头挺合我眼缘的。”
胖......丫头？
此刻顾九埋头跪在地上，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眼前两个人对自己的评判，她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可悲。
赵琛心里一咯噔，似乎有不好的感觉。
太孙那双丹凤眼，轻轻撇了一眼赵琛，嘴角扬起一抹笑：“赵表弟，若是本宫跟你要这胖丫头，你可会给本宫？”
这些日子的陪伴，太孙倒是觉得赵琛这人挺好，博闻强识，刚正不阿，只是人太过古板。
按照平常世族大家的称谓来说，太孙应该唤这赵琛一句“表弟”，所以平日里没有人的时候就喜欢唤着“赵表哥”逗弄他。
赵琛抿了抿嘴，手指捏了捏手中的兵法，然后扬起得体的笑容：“可......”
顾九心里仿佛瞬间被捏住了一般，她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但是一刻也抓不住。
质疑、难过、愤怒交杂在一起，就像刚刚一刹那她想站起来反抗赵琛凭什么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的命运，随后这念头就顺便被捏死在脑海里。
她静静地跪在那里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哈哈哈，本宫跟你开玩笑呢。”太孙及时出口打断了赵琛的话。
赵琛垂下眼，鸦羽般的睫毛敛下了所有的情绪。
太孙将轮椅推了推，脸上扬起人畜无害的笑意：“不过这丫头颇合本宫眼缘，赵表弟以后来太晨宫就把她带来一起伺候吧。”
说完趁着顾九抬头之际，朝着她眨了眨那双迷人的丹凤眼。
等太孙走了以后，赵琛走到顾九身边，眸子里闪烁不定：“你之前有见过太孙吗？”
顾九突然想到上辈子伺候赵琛的近身太监，因为与朝中的中书令走得太近，后面被赵琛拉出去杖毙。
知道赵琛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顾九忍不住抖了抖，声音颤抖：“不曾。”
赵琛眼眸定了定，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而后伸出手掌拍了拍顾九毛茸茸的脑袋：“今日不用回去了，太孙说了跟着我伺候，下了课再跟我一起回去。”
顾九感觉那张大手摸得不是她的脑袋，而是她的命门，只要轻轻一捏，她的小命就没了。
赵琛似乎很满意顾九此刻的乖巧，收回了令顾九颤抖的手。
进了博莱园，只见里面的摆设很是简便，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坐在最前面，下面两张课桌，一个是赵琛的，另一个是太孙的。
太孙看到赵琛身后的顾九，丹凤眼噙着淡淡笑意，而后对着赵琛说道：“还是这样像样子，赵表弟身边一直没个人伺候可不成体统啊。”
未曾等赵琛回话，老者轻咳一声：“太孙，继续吧。”
太孙闻言，正了正神色。赵琛也端坐在位置上，开始继续听课。
倒是顾九，听着治国大道的催眠声，那暖暖的阳光又倾洒在身上，让她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股的暖意，令她昏昏欲睡。
顾九有个好处，就是忘事，她总是能将前一秒发生在不好的事情后一秒就可以忘却。
很久很久以后，赵琛每次察觉到顾九这般，总是会恶狠狠地咬着她唇，低沉哑声道：“没心肝的东西”。
此刻的顾九已经微微闭着眼睛，头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垂着。
“噗嗤”一声嘲笑，在静谧的课堂上显得尤为突出。
顾九睁眼，只见太孙眯着那双丹凤眼，笑脸盈盈的瞧着她，而赵琛则是黑着一张脸。
天啦，赵琛一黑脸，顾九心肝抖啊抖的。
完蛋了。
残暴的灌汤包
赵琛的养成系快乐